英国海军领导人与领导机构的历史演变

暗香 2019年10月25日 21:23

原标题：英国海军领导人与领导机构的历史演变

史常勇/文

英国的历史，就是皇家海军的历史。1 英国有组织地运用海军，始于威塞克斯的阿尔弗雷德大帝（Alfred the Great of Wessex，849－899）时期，到13世纪时已经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海军领导人和领导机构，其名称和职能多次变迁，延续至今。在国内尚未看到反应这些内容的完整资料，即使有些零散内容，其准确度也令人堪忧，希望本文能为感兴趣的读者提供些许帮助。文中涉及到许多英文的机构、官职等，绝大多数都没有规范的译名，只能进行创作性翻译。囿于资料和能力的限制，不准确之处还望大家批评指正。

海军领导人

海战大臣（Lord High Admiral)，是英国海军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最早出现于14世纪末期，历史上几度撤销又几度恢复，最终传承至今。海战大臣通常由王室成员甚至国王亲自出任，而不是职业海军军官，是英国9名国务重臣（Great officers of State）之一。

1385年，英格兰国王理查二世（Richard Ⅱ,1367－1400）把北方舰队司令和西方舰队司令（Admiral of the North and West）的职务合并，设立海战大臣（Admiral of England）一职。1388年，理查二世又重新恢复了独立的两个舰队司令，但通常由一个人兼任。自1404年开始连续任命海战大臣，“High Admiral”和“Lord Admiral”的头衔一度同时使用，最后逐渐合并为“Lord High Admiral”。海战大臣旗几乎与海战大臣的设立同时出现，基本图案是一个平放的金色船锚，上面缠绕着一根金色的缆绳。不同时期的海战大臣旗参见图1-图4。

1.17世纪的海战大臣旗

2.18世纪的海战大臣旗

3.1929年的海战大臣旗

4.1977年的海战大臣旗（英国国家海事博物馆收藏）

海战大臣没有指挥权，但拥有海上公共事务的管理权和海军军事法庭的设立权。海军的指挥机构历经数次变更：1344－1412年期间，海军指挥职能分别由北方舰队司令和西方舰队司令（Admiral of the North and West）承担；1412–1546年期间，由海战官（Admiralty Office）承担；1546–1708 年期间，由海战与海事官（Admiralty and Marine Affairs Office)承担；1708年，海战委员会（Board of Admiralty）成为正式的海军指挥机关，海军的行政管理由海军委员会（Board of Navy）负责。1832年海军委员会撤销之后，海军所有事务均由海战委员会负责，直至其在1964年撤销。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英国历史上出现过的几个舰队司令。北方舰队司令和西方舰队司令，最早设立于1294年，后经几次撤销与恢复，到1412年被彻底撤销。北方舰队的辖区是北海海域，西方舰队的辖区是英吉利海峡、南爱尔兰海和大西洋海域。在设立早期，舰队司令的职责主要是调集战舰、维护舰队秩序与纪律、监督各地海军军事法庭的工作。舰队司令不必亲自参战，参战舰队的指挥官通常是国王或更高级的贵族。但在1344年之后，舰队司令的主要职责从行政管理转变为远海作战指挥，由此成为海军最重要的高级军官。1406年之后，这两个职位就不再进行任命，直到1412年被海战大臣彻底取代。此外，在1294年还设立过南方舰队司令（Admiral of the South），负责英吉利海峡的作战指挥，1426年该职位被撤销，职权并入西方舰队司令。

1628年，专权而无能的海战大臣白金汉公爵（Duke of Buckingham，1592－1628）遇刺身亡之后，国王查理一世（Charles I，1600－1649）把海战大臣的个人职位，改制为6名委员共同行使职权的海战委员会，开启了指挥机构的委员会制度；1638年，查理一世重新恢复海战大臣之职，在17世纪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两个职位此起彼伏，有时是海战委员会当职，有时是海战大臣当职，但即使是海战大臣当职，也会经常征求一个独立委员会的建议，那不过是以另一个名义出现的海战委员会罢了。

1709－1827年和1828－1964年，国王两度撤销海战大臣，由海战委员会履行其职责。1964年,海战委员会被最终撤销，伊丽莎白二世重新恢复海战大臣之职，并亲自出任；2011年，该职位由女王的丈夫菲利普亲王担任；2021年菲利普去世之后，由查尔斯王子，即现任国王查尔斯三世担任。

海军委员会（海军会议）

海军委员会起源于13世纪设立的国王港口与战舰管理官（Keeper of the Kings Ports and Galleys），也就是后来的国王舰队书记官（Clerk of the Kings Ships）。此后负责海军行政管理的官职不断增加，1514年设立了司库官（Keeper of the Storehouses），1522年设立了主计官（Clerk Comptroller），1544年增设了副海战大臣、海事财务官、海军舰船与索具总监（Lieutenant of the Admiralty, Treasurer of Marine Causes and Surveyor and Rigger of the Navy），一年之后又增加了第七名官职，即海军军械官（Master of Naval Ordnance）。1545年1月，由这些官员组成的实体机构——海事委员会（Council of the Marine）开始运行。1546年4月24日，亨利八世国王（HenryⅧ）正式设立海军委员会，主席由副海战大臣出任，负责海军的日常行政管理，比如造船、军需、军械、军饷和初级军官任命等，委员几乎都是文官。海战大臣的指挥职责，仍由海战与海事官行使。

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海军委员会主席的人选和委员组成不尽相同。1564年之前由副海战大臣出任主席；1564－1660年由海军财务官（Treasurer of the Navy）出任主席；1550年增设航海食品检验官（Surveyor of Marine Victuals）之后，委员会共有8名委员组成；1660－1796年由海军主计长担任主席，主要委员有4人，但在1666年后又陆续增加了7名委员；1796－1832年由海军主计长担任主席，委员有13人。在海战委员会和海军委员会的双重管理体制之下，英国海军的后勤系统效率低下、腐败问题严重，于是在1832年5月23日，第一海战大臣詹姆斯•格雷厄姆（James Graham, 1792－1861）撤销海军委员会，将其职能全部并入海战委员会之中，实施军政军令合一的领导指挥体制。

1964年海战委员会撤销之后，新组建了海战会议（Admiralty Board）和海军会议（Navy Board） 2 ，后者是前者的执行机构，承担海军的日常管理和作战指挥职能。海军会议每年按计划召开6次全会，或者根据需要召开更多会议。其组成人员包括：第一海务大臣兼海军参谋长（ First Sea Lord and Chief of the Naval Staff）,其旗帜参见图5；第二海务大臣兼海军副参谋长（Second Sea Lord and Deputy Chief of Naval Staff）；舰队司令（Fleet Commander）；战略与政策部长（Director Strategy and Policy）；海军财务部长〔Finance Director (Navy)〕；第二常务副国防大臣（Second Permanent Under Secretary）；数名非执行委员（Non-Executive Directors）3。

5.第一海务大臣兼海军参谋长旗

根据英国海军官网文件 4 ，第一海务大臣兼海军参谋长为上将军衔，其职责是:保持海军和海军陆战队所有人员的战斗力、效率和士气；为英军总参谋长提供海上方向所有关于作战、战略和政策的建议；根据国防政策和海军优先顺序分配资源并编制预算。第二海务大臣兼海军副参谋长为中将军衔，其职责是:管理海军司令部，确保充分的人力供给和足够的训练水平。舰队司令为中将军衔，是海军首席作战官和海军性别平等倡导人（ the Chief Naval Warfare Officer and the Gender Advocate for the Royal Navy），其职责是：负责部队战斗力的生成和作战指挥，在第一海务大臣授权后可以全权指挥海军和陆战队，以确保按照作战规划生成能战的海军部队，并确保作战效率和作战效能。

海战委员会（海战会议）

1628年，查理一世成立海战委员会，负责海军的作战指挥。当海军委员会在1832年被撤销之后，海战委员会成为海军唯一的领导指挥机构。

海战委员会主席称为第一海战大臣（正式名称为Office of the First Lord of the Admiralty，但通常简称为First Lord of the Admiralty或First Lord），取代了之前的海战与海事官。但在1707年海战委员会正式成为海军指挥机构之前，第一海战大臣的职位并非一直存在，在1638－1642、1646－1673和1684－1689年期间没有设立。1702－1709年海战委员会再次被短暂撤销，直到1707年之后第一海战大臣方才连续设立。该职位通常由文官出任，但在18世纪中期至19世纪初期间，则主要由海军将领出任，比如，海军元帅乔治•安森（George Anson，1697－1762）在1751－1756年和1757－1762年两度出任，海军上将爱德华•霍克（Edward Hawke，1705－ 1781)在1766－1771年出任，圣文森特勋爵约翰•杰维斯海军上将（John Jervis，1735－1823）在1801－1804年出任。1964年海战委员并入国防部之后，该职务被最终撤销。

1689年3月，在海战委员会中正式设立高级海军大臣（Senior Naval Lord）职位，均由海军高级军官出任，为第一海战大臣提供专业性决策建议。首任高级海军大臣是亚瑟·赫尔伯特海军上将（Admiral Arthur Herbert，1648－1716），他同时还是第一海战大臣。从第二任开始，高级海军大臣由专人出任，并服从第一海战大臣的领导。1702年5月，该职位因海战委员会被撤销而改称为海战委员会高级委员（Senior Members of the Lord High Admirals Council）；1709年11月重新恢复海战委员会，高级海军大臣一职也同时得以恢复。1771年，高级海军大臣改称第一海军大臣（First Naval Lord）。1805年，首次为几位海军大臣的职能分工进行明确，他们被认为是专业委员，而文官海军大臣则负责文件签署等事务。1904年，第一海军大臣改称第一海务大臣（First Sea Lord）。1917年，调整为第一海务大臣兼海军参谋长。

海战委员会在不同时期的组成人数并不固定，通常为6－7人，最少为5人，最多时达16人（1645年）。比如1832－1869年期间，海战委员会由第一海战大臣、第1－4名海军大臣（Naval Lord）和1名文官大臣（Civil Lord），共6人构成；1869－1886年，委员会裁撤1名海军大臣，共5人组成；1904年，委员会由第一海战大臣、第一海务大臣（First Sea Lord）、第二海务大臣（主管人事）、第三海务大臣兼主计长（Third Sea Lord and Comptroller，主管财务与物资）、第四海务大臣（主管运输和医疗）和文官大臣共6人组成；1917年，增设第五海务大臣（主管海军航空兵），共7人组成。

1964年英国实施国防体制改革，撤销海战委员，职能并入国防部，新组建海战会议（Admiralty Board）、陆军会议（Army Board）和空军会议（Air Force Board）作为三军各自的领导机构，国防大臣（Secretary of State for Defence）兼任这三个会议主席。海战会议不再拥有指挥权，指挥权在名义上归属担任海战大臣的国王或王室成员；新组建的海军会议是海战会议的执行机构；同时，不再设立第一海战大臣之职，但第一海务大臣兼海军参谋长的职位继续保留，并延用至今。

海战会议负责制定海军的大政方针，通常在每年1月召开一次全会。根据皇家海军的官网信息 5 ，海战会议的文官成员包括：国务大臣（ Secretary of State）、武装力量部长（Minister of State for the Armed Forces）；国防采办部长（Minister of State for Defence Procurement）；国防部长(大臣)〔Minister of State for Defence (Lords)〕；主管文职、退役军人和军人家庭的政务副国防大臣（Parliamentary Under Secretary of State for Defence People, Veterans and Service Families）；退役军人事务部长（Minister of State for Veterans’Affairs）。军官成员包括：第一海务大臣兼海军参谋长；第二海务大臣兼海军副参谋长；舰队司令；海军参谋长助理（Assistant Chief of the Naval Staff）；海军财务部长。

常务副国防大臣，海事司令、海军陆战队司令（Permanent Under Secretary, Maritime Commander, Commandant General Royal Marines）和非执行委员，通常会出席海战会议。

会旗

海战委员会自成立时起，就使用海军大臣旗作为自己的会旗。而海军委员会在1694－1832年期间，用“三锚”红旗（一只大锚穿越两支小锚）作为委员会的会旗（如图6）。图案的最初含义已经无法考证，通常认为大锚代表海军，两支小锚分别代表商船队和渔船队。

6.1694－1832年海军委员会旗

1832年海军委员会撤销之后，这面“三锚”旗就失去了用途。1937年，格林威治国家海事博物馆（National Maritime Museum）在成立之时，曾向海战委员会申请使用“三锚”旗作为博物馆旗，获得了批准。1958年1月8日，“三锚”旗首次在博物馆升起，一直使用至1973年。

1964年国防体制改革之后，国防委员会明确禁止三个军种会议使用自己的旗帜。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陆空军逐步开始使用自己军种的旗帜，但海军却不能如法炮制，因为只有在担任海军大臣的女王莅临时才能升起那面海战大臣旗。因此，海战会议决定把修订版的“三锚”旗（如图7）作为会旗，但并未获得女王的正式批准，也未写入海军条令之中。1966年9月13日，这面旗帜在海战会议大楼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升起。此后这面旗帜作为车旗，在国务大臣访问海军舰船和基地时偶尔用过。